大田人阿东,虽然在厦门工作已二十多年,但仍会不时想起老家沧洲的那些农事。每当烈日当头,想想当年在沧洲时吃过的“双抢”之苦,就会感到当下的生活繁杂事仅是“小儿科”罢了,生活、创业路上,便会信心满满、阔步向前。
粮田是命根子
在农业大县大田,梅山镇是县里有名的产粮大乡镇,粮田面积、粮食产量等均位居前列,当年缴交征粮购粮的任务数量也是靠前。而在梅山,说起粮食生产,必定要说到沧洲村这一主角中的主角。当年梅山一乡上缴征购粮近半任务在沧洲。
沧洲村,文江溪穿村而过,溪流两边地势相对平缓,是耕作的良田,再加上四周群山的山脚、山腰间山垄田,水田面积自然多了。
沧洲全村土地总面积33634亩,其中水田2535亩。沧洲村有2000多人口,也是镇里人口最多的村子。
百姓视粮食为宝贝,视粮田为命根子。大家在保护好粮田的同时,努力扩大粮田面积,不断地将山杂地块开垦为粮田,退林还耕。一些山垄田距离生活的房屋老远,但为了增加一点粮食收入,再苦再累也要拼着干。守在乡村的农民,田地是他们的主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粮田耕作,盼着多些收成。
公认的大田粮仓
梅山镇21个村,在当年的粮食生产中,大多村庄在地势较低的田块均大力推广双季稻。双季稻面积以沧洲村最大,粮食产量自然是沧洲居首。
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粮食主产区的沧洲,上缴大量征购粮。在村民们的朴素观念中,只有交清了征购粮的任务,完成了国家交给咱们粮农的任务,才算彻底完成了“双抢”,在粮食生产上为国家作出了贡献。
大田县粮食储备公司职工说,当时在沧洲粮点征收粮食时,一天根本不止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天刚刚蒙蒙亮,勤快的农民们就积极地将晒干的粮食挑到粮库门口,或者用板车拉到粮库前的操场,排起了长队。收粮的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库门,开启收粮模式,一直忙到夜晚。
征收期间,天天如此,尤其是高峰期,根本不得闲。一边收粮进库,一边还要与站里、局里调度,及时将收进的粮食调度运送到县里,或者通过水运调度到省城福州等地。
烙在脑海里的“双抢”
“双抢”,这个特有的农业生产词语,已在许多人的脑海里淡去,很多年轻人甚至压根没听过这个名词。
水稻生长对光温条件要求比较高,农业生产不能误农时,因而在海拔较低的双稻产区,就出现了“双抢”——抢收早稻、抢种晚稻,这是南方双季稻产区特有的农事现象。
在同一块田地里,抢着时间收割水稻,又抢着时间插下秧苗。一头连着夏粮归仓,一头接着秋禾入田,整个田野一派忙碌景象。
常年在外奔波的阿东,只要一与人谈起繁重的“双抢”,就感到激情澎湃。年少时,在沧洲老家的“双抢”经历,是他一生永不磨灭的记忆,是刻入骨髓的艰辛。他常与身边的朋友说:“只有经历过‘双抢’,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作辛苦。”
沧洲全村2535亩水田,每年春节后,村里群众就开始忙着育苗、插秧、下肥、除草等田间管理,稍为农闲时,山地要种植地瓜等农副产品,以及砍柴等其他农事。“春争日,夏争时。”一到农历五月下旬,开始步入“双抢”时间,农历六月中旬就得将田里的成熟水稻收割完毕,边收割边插秧,农历六月底须将所有晚稻的秧苗插完,最迟不超过立秋,否则晚稻可能在抽穗期间遇上“寒露风”,影响稻子生长,自然会影响收成。
从小暑到立秋,正值一年里最热的三伏天,所以,“双抢”常被人称之为“农人炼狱”。而在沧洲的“双抢”,是在最热的时节里、海拔最低的位置,站在户外三五分钟就是一身汗,闷热得让人感到气短乏力,还要奋力地抢收抢种,持续忙碌近一个月,其辛苦之状可想而知。特别是农田面积较多的家庭,“双抢”的压力可大了。凌晨5点,天刚蒙蒙亮,全家能出工的全都要起床出动,真正的“全家总动员”。
阿东很小的时候,便加入了“双抢”大军,年少无法承担割稻、脱谷之类重任,但晨起放牛等相对轻松的农活少不了。一早就要将牛放到野外,让耕牛饱食早餐后,便赶到农田里耕地。
阿东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双抢”时,母亲很早就起床,煮几碗荷包蛋,或者一大锅稀饭,父亲与哥哥、姐姐先垫下肚子,便赶到田地收割起稻子了。早晨天气相对凉爽一些,大伙干劲也更足。
上午10点过后便烈日当头,酷暑难耐,但“双抢”重任在肩,谁也不敢懈怠。中午前后的时光,最是难熬,骄阳似火,偶有乌云掠过头顶,便要抢住一丝机会直立起身子,好好喘口气。午饭后,大家稍作休息便继续出工,一直挨到下午四五点后,阳光斜去,热度方稍微减弱。到傍晚天色渐暗,大家方匆忙收工,挑着丰收的稻谷往家里赶。将稻谷挑回家后,至少晚上8点,年纪小点的孩子可以松口气了,抓紧洗漱一番,等着母亲赶出晚饭,在田地里忙了大半天,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晚饭后,大人接着忙风谷,将挑回家的稻谷装入箩筐,倒入风谷机,除去秕谷、杂草等杂物;稻谷清理干净后,马上逐一倒入竹筐,一一晾在晒谷架上。大多要忙到深夜,大人们才能休息。次日,又是早起晚归的“双抢”。如此连轴转,大约需要20天。一阵“双抢”下来,晒黑了不说,至少也得瘦下一大圈。
手工时代耕作,镰刀就是收割稻谷的唯一工具,为了赶进度,时不时会被锋利的镰刀所误伤。误伤的大多是左手的手指,阿东两兄弟手上,均留下了两道伤痕。当年就医条件差,没法到医院缝针,只能草草用布包扎,慢慢地愈合,伤口自然比较明显。每当阿东看到手上的伤口,“双抢”的场景就历历在目。
“‘双抢’是最辛苦的农活,没有之一。”这是当地多数农民的心声。但在沧洲,这场每年一回、人人参与的全村“劳动竞赛”,大家都辛劳地收获了粮食,颗粒归仓,年年都过关,没有失败者。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只有实实在在经历过“双抢”的日子,方能明白劳作的辛苦,深深地体会到每一粒粮食的珍贵。
经历了“双抢”的磨炼,不失为人生一份宝贵的财富。都说沧洲儿女能吃苦,吃过“双抢”的苦,当下生活的苦与累,皆是浮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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