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何兰生撰写,聚焦“三农”问题的《农民几何——凉水河畔谈中国“三农”》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该书既是对“三农”问题几个“何”的提出,是对农民和乡土在历史、现实乃至未来所占分量的探询和思考,更是对农民群体的一种情感的深沉表达,旨在引起广大读者对“三农”的关注,对乡土的共鸣,对农民的共情。几何之中,农民何谓,关注大国农民;乡村何处,聚焦振兴中的乡村;疫中何想,感悟艰难时刻的“三农”之重;农思何语,展现热点中的冷思考;时光何在,深情回眸乡关与岁月。
值得注意的是,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跨年代作品集,大部分都是作者在2019—2021年两年时间里对当下热点“三农”议题展开的集中书写,风格相对统一,具有较强的连贯性与系统性。此书是对“三农”作为一种历史、文化和社会现象的梳理,对乡土中国迈向现代中国这一大变迁、大转型时代的情感留存。全书采用分辑的形式,将人生感悟、实践思索提炼总结成书,对我们认识当下“三农”发展形势、开展乡村振兴实践具有参考和启迪价值。
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刘震云,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吴曼青为本书倾情作序,现附文末,供读者参详。
序一
真理与常识
———读何兰生的《农民几何》
刘震云
我和兰生在农民日报社同事多年,他也是我大学的师弟。后来我离开了农民日报,兰生自大学毕业,一直在农民日报社工作,从一个普通的记者和编辑,成长为社长兼总编辑,算是把青春和汗水都贡献给了报社,贡献给了对农村、农业和农民问题的研究和报道上。现在兰生把他一部分研究心得和感想,汇成这本书,叫《农民几何》。
这本书是有立场的。兰生的立场是,在农村做任何工作,都要考虑农民的立场。立场的根基,就是利益。譬如讲信任,信任是相互的,“持续透支农民的朴实、朴素和朴诚,农民的信任也会打折扣。不是农民不再信任,而是农民对自己的信任能力不再信任。”农民关心利益,是“因为农民最缺少利益”。“对于农民,触及利益大于触及灵魂。在利益面前,除了生死,他们什么都会干的。”反过来讲,利益也是撬动农民问题的杠杆;照顾农民的利益,是推动农村工作的支点。这些道理虽然质朴,但很深刻。换言之,深刻的道理都是质朴的。
这本书是有感情的。感情除了跟认识有关,也跟兰生出身农村、对农村的感同身受有关。城市一些知识分子,对农家小院有固化的理想,庭院中有菜地、水井瓜架、柴锅石碾等,这就是田园风光;但兰生说,没在农村生活过的人,不知道老式农院的不便,没有抽水马桶,南方农村遇到梅雨季节,床上的被子都长毛。提倡农民进城是对的,但事物的辩证法是,农民进了城,还是城市的穷人。一些地方的领导,为了“新农村建设”,把农民赶上楼,对农民的房子说扒就扒,这是不对的,因为这房子“是一个家庭的脸面,是一个家族的象征,是一户人立在这里、活在当下板上钉钉的存在,是其命运升腾、家族兴旺的标志和明证”。帮助农民致富,也不能强迫命令,要深信中国农民自主的致富能力和创富能力,只要给他一滴水,他就可以反射太阳的光辉;只要给他一个杠杆,他就可以撬起财富的地球。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家庭和亲人。
这本书是有思索的。有些地方的干部,为什么急于把农民赶到楼房里去?一个重要原因,是腾出的宅基地复垦后又可以转化为城市建设用地指标,而价格差,在土地市场上可以翻几个跟斗。一些地方,为什么老有“大跃进”?本来该十年、二十年实现的事,非一两年干成,可是地方财力不支,农民实力不逮,社会发展不及,文化建设不达,最后成了烂摊子;原因只是个别领导为了个人的政绩,为了早日升官。给老百姓讲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之后的幸福生活当然好,更重要的还要给老百姓创造当下的利益。这是远水和近渴的关系。提倡农民进城当然好,“减少农民才能富裕农民”,但农民进城会给城市带来无序;而兰生认为,适当的无序,恰恰是城市的一种活力。有人恐惧资本下乡,兰生认为,资本下乡恰恰能推动农村各方面的改变。对于目前的疫情,大家有过度的恐惧;兰生认为,恰恰是过度的恐惧,更让人恐惧。对时常产生的丑恶社会事件,兰生从新闻工作者的敏感,在许多篇章里,都毫不留情地进行了批判和鞭挞。对李子柒、丁真的网红现象,他也由表及里地分析了“红”的时代原因并还原了事情的本相。
兰生能说出这些有见识的话,写出这些有见地的文章,源于他深厚的理论根基和实践根基。文中还流动着这样一个道理,许多人在农村、农业和农民问题上犯错误,往往来不及到真理的地步,全在常识的层面,纠正起来不难;但正因为在常识层面,纠正起来又非常困难;这也是一个真理。
兰生姓何,书的名字叫《农民几何》,文中的各个篇章“农民何谓”“乡村何处”“疫中何想”“农思何语”“时光何在”,都与他的姓有关,让人会心一笑,也是他见识的一种幽默感吧。
兰生还是个重感情的人,在“时光何在”篇章中,深情地回忆了他与家乡、亲人的往日时光,以及他在北大和农民日报社的经历,这是一个人与时间的关系,也是一代人与时光的碰撞,读来也让人感慨系之。
推荐大家读一读这本书,其收获,决不只在“三农”问题上。
2022年6月2日
(作者系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序二
仿佛是写我,又仿佛是我写
吴曼青
同样的经历,一样的味道,兰生兄以深沉的情怀、独特的视角、练达的文字,作出了不一样的表达,读后让我情难自已。
兰生兄多次跟我说,让我为他的作品写点什么。说实话,要我一个工科出身的科技工作者,为北大中文系毕业的大家写文章,我心里还是犯怵的。当看到《农民几何———凉水河畔谈中国“三农”》这个书名,因为曾经的“农民”身份和经历,也因为我还始终怀着“农民”的情结,我这才有了动笔的勇气。
拿到皇皇五辑、30万言的书稿后,我迅速浏览了目录。《最是风骨忆桐城》这个标题首先吸引了我,那里是我们共同的故乡,镌刻着共同的记忆。于是,我几乎是坐着不动、一口气读完了书中第五辑——《时光何在》的十篇文章。兰生兄行云流水的文字,不断向我心底投射出共情的光芒,让我时而慨叹于曾经的心酸,时而迸发出感情的合奏,时而涌出精神的共鸣。掩卷的那一刻,我的思绪回到了少年时代的转弯处,回到了几回梦里的桐溪塥,恍惚中又一次注视着“高峰入云、清流见底”的石碑,又一次凝望到“勉成国器”的校匾……
我和兰生兄的相识相伴,源自父辈们乡邻乡亲的熟稔。我们在同一所初中和高中上学,初三还是同班同学,踏入社会之前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生经历,都是从祖祖辈辈的农民,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农村。他所描写的那些场景,让我仿佛一下子就穿越到了那难以忘却的青葱岁月,都是深深刻在我脑海里的记忆,也是我一直想写却写不出来的经历和感受。比如,上大学的行李,兰生兄带了母亲当年陪嫁的朱红色木箱和两床新弹好的棉被,而我则是一条扁担挑起了大嫂陪嫁的朱红色木箱和两床新被子,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木箱还一直跟着我们。再比如,刚出门的乡愁百结、被忧郁压倒的憧憬和出发时那拥挤的“倒车”,以及看到窗外熟悉的田野、村庄往车后疾逝时,那刚刚因为挤车而忘却、刹那再上心头的乡愁,还有长辈们那句“过年回来我不晓得还在不在”的叮咛,让我一瞬间再一次想念起故去的奶奶和高考前不曾见到最后一面的父亲。还比如,每年夏天的“双抢”,我和兰生兄都干过全套的活,在我研究生毕业之前每年都回去参加,以至于时至今日我还有一种冲动,就是再一次回到那块土地上参加一次“双抢”,展示一下那些娴熟的农把式,体味一下那苦中有乐的感受……
因为经过,所以懂得。三十多年来,兰生兄不改侠义之风、豪爽之气,从农民想、帮农民想、为农民想,紧贴“三农”时事,评析“三农”话题,探讨“三农”难点,直接为农民鼓与呼。比如,在喧哗中打捞沉没的声音,呼吁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农民,让农民说话,对农民多一点耐心;比如,在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捍卫农业和农民的价值,提出农业工业化、农业信息化、农业市场化、农业组织化、农业绿色化、农民职业化的“六化”路径构想;比如,新冠疫情下断想粮食安全,警示饿肚子是除了死亡之外最可怕的事。“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兰生兄的文章旁征博引、纵横捭阖,可以看清大时代的旋律、大历史的脉络,可以感受大智慧的涌现、大情怀的温暖。
如果说我和兰生兄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专业和职业的差异。他因为学习成绩优异,以安徽省名列前茅的分数被北京大学中文系录取,而我则考上了国防科技大学的雷达专业;他成为农民日报社的知名记者和报社的党委书记、社长、总编辑,而我成为国防工业战线上的一名科技工作者。一样的人生经历,不一样的职业选择,浸润着桐城文化的氤氲,坚守着家国同构的情怀,守望着民族复兴的梦想,我们在不同的领域,各自亲身参与了、见证了我们国家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我们自己也在这伟大的时代,证得了人生的正解。
兰生兄坚持走进农村、走近农民,把文章写在了祖国的大地上,从而有了今天出版的这部大作品。作为一名国防科技工作者,我也一直坚守着科技自立自强的梦想,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应用在实现现代化的伟大事业中。
仔细咀嚼这部作品,感觉这文字就像是从我自己心底流出,仿佛是写我,又仿佛是我写,让我不仅从中读到了自己,也读到一种责任、读到一种精神、读到一种境界、读到一种情怀。
这算是我的读后感,送给兰生吧。
2022年6月1日
(作者系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
附件:
原文链接:http://www.moa.gov.cn/xw/bmdt/202305/t20230516_6427723.htm
[免责声明] 本文来源于网络转载,仅供学习交流使用,不构成商业目的。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涉及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请在30日内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处理。